据央视报道，日本共同社12月16日援引政府人士消息披露，岸田政府基本决定将2024财年预算案防卫费定为约7.7万亿日元（约合人民币3855亿元），较上年增长13%，聚焦长射程导弹的购置、下一代战机的开发等。该预算案将于22日举行的内阁会议上敲定。如获批准，这将是日本防卫预算连续第12年增长。日本军费屡创新高究竟动机何在？将对地区局势带来怎样的影响？

为何又冲高？

预算方面，岸田政府计划在2023至2027财年将防卫费总额增至约43万亿日元（约合人民币2.2万亿元），较上一个五年增长56%；希望在2027年将国防开支占GDP的比重升至2%，与北约看齐。政策重点方面，强调“对敌基地攻击能力”，允许日本引进中远程进攻性武器，可对敌方基地等目标发起直接攻击，甚至包括“先发制人”的打击。舆论认为，这是日本防卫政策“由守转攻”的重大转变。如今，日本要在2023财年6.8万亿日元防卫预算的基础上增加逾13%，将2024财年的防卫预算提升至7.7万亿日元。根据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的数据，日本防卫省此次拟申请的预算几乎与法、德的军费开支持平。从预算文件看，日本防卫省列出2024财年的几笔大额申请，包括购置美制“战斧”巡航导弹、升级国产12型地对舰导弹、与美国共同开发“极超音速武器”、建造两艘配备“宙斯盾”系统的舰船等。上海外国语大学日本研究中心主任廉德瑰认为，日本新财年防卫预算申请再创新高，更多体现出政策延续，旨在落实去年底修订的“安保三文件”中提高防卫预算的计划，即在2023年起五年内的防卫费总额不少于43万亿日元、实现占GDP2%的目标。考虑到通胀等因素，接下来几年，日本防卫预算还将继续增长。从此次军费支出情况看，采购长射程导弹是“安保三文件”里明确提到的内容；开发新一代战机、打造“宙斯盾”搭载舰都是日本近些年来一直策划的项目。其明显特征在于，日本防卫的“攻击性”继续加强，防卫战略重点“由守转攻”的态势进一步凸显。究其原因，廉德瑰从内外两个角度进行解读。从外部看，日本旨在回应美国的要求、配合美国的战略。美国一直支持、要求甚至怂恿日本加强防卫能力建设、提高防卫开支。一方面，美国希望借机扩大对日本的武器出口，增加军工企业和财政收入；另一方面，它也希望日本能在牵制和威慑对手方面发挥更大作用。从内部看，日本试图以美国的压力为借口，提升自身军力，适应多年来武器更新换代的需要，并实现成为“正常国家”甚至“政治军事大国”的诉求。尽管日本口头上仍坚持“专守防卫”政策不变，但事实上，其不断增加军费、研发购置远程武器，不仅掏空“专守防卫”原则，也在架空和平宪法的约束。

钱从哪里来？

尽管岸田政府雄心勃勃，但7.7万亿日元目前仍是文件里的数字。在经济低迷、财政承压的背景下，日本防卫费能否实现从1%到2%的飞跃仍面临不确定因素。一大难题在于，钱从哪里来？“日本政府内部主要有两种意见。”廉德瑰指出，一方面，以“安倍派”为代表的一派主张通过发行防卫债券，专款专用。他们一直抵制岸田政府的增税论，已将增税时间延后至2024年以后。另一方面，以首相岸田和财务省官僚为代表的一派主张通过增税来确保财源。他们担心滥发国债会让负债累累的日本经济背上更沉重的包袱。按照他们的设想，增税不仅可用作防卫开支，还可以用来解决日本社会的经济财政问题。但这种想法已引起亲美派和支持加强军事化势力的不满。目前，由于日企在日元贬值后海外投资回报增加等方面的原因，日本政府税收收入有所提高，岸田政府暂时不必上紧增税“发条”。但今后究竟将以何种方式填补防卫预算缺口，政府终将面临抉择。据共同社报道，2024年度预算案预计将在22日的内阁会议上敲定。到目前为止，增税时间表仍未确定。但在财源尚未确保的情况下，日本政府持续增加防卫支出，已在日本国内引发批评。数据显示，日本政府的债务负担约为GDP的220%。防卫预算激增、政府寅吃卯粮，势必挤占医疗、教育等多项财政支出，国民正常生活恐将受到冲击。有日本学者称，面对物价高企、不少民众生活窘迫的现实，日本政府把有限的财源用来购买美国武器而不是解决民生问题，简直本末倒置。

撒钱换安全？

与美国步调一致，渲染外部威胁是日本政客“蛊惑”民众、寻求军事扩张的惯用伎俩。但是，扩军真的能让日本更安全吗？“增加防卫费在日本国内一直有分歧。”廉德瑰指出，近年来，日本政坛右倾化倾向较为明显，但仍有一部分人认为，军事扩张并无必要，日本是被美国利用，为美国的利益火中取栗。“可以肯定的是，随着军费逐年增加，日本军事实力也在增强，正逐渐偏离战后和平主义路线，这势必引起一连串连锁反应。”廉德瑰提醒道，地区原有的军事平衡会被打破，其他邻国也会作出反应，甚至有可能引发军备竞赛。从这个角度看，日本增加防卫预算，无助于提升本国安全，反而会搅动地区局势，恶化自身安全环境。颇为讽刺的是，军事扩张不仅不能让日本更安全，也无法让首相岸田化险为夷。就在日本防卫预算将再创新高之际，岸田内阁支持率再探新低。据日本《每日新闻》17日公布的民调显示，岸田内阁支持率跌至16%，为内阁支持率自2011年8月以来首次跌破20%；不支持率急升5个百分点至79%，为《每日新闻》自1947年7月开始这项调查以来的最高水平。在日本政坛，内阁支持率低于30%被舆论视为进入“危险水域”，若进一步跌破20%，则被视为陷入“下台水域”。其实，自今年6月以来，岸田内阁支持率便持续下滑。究其背后，“表面上看，主要源于物价上涨、自民党腐败等问题，与防卫开支关系不大。”廉德瑰指出，但从深层看，军费与民意也不无关联。在国内财政捉襟见肘的情况下，岸田仍向美国和国内右翼势力妥协，同意增加防卫开支，并将其与增税相结合，已遭到日本民众的广泛反对。随着自民党秘密资金丑闻持续发酵，岸田目前的处境比以往更为艰难，能否坚持到明年9月的党总裁选举，仍有很大不确定性。

本文出自解放日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