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为学生,最熟悉的莫过于听到老师的声音。初来乍到日本留学,仍然有幸目睹王勇老师如讲台上那般挥洒自如、娓娓道来,实在是自豪与感动,获益良多。自豪于王勇老师获得“国际交流基金奖”之卓越,感动于老师对于学术研究的孜孜不倦,获益于聆听纪念演讲的字字铿锵。有声有力的演讲,配上“此时无声胜有声”的主题,细细回想,引人思考。
王老师以耳熟能详的“劝君更尽一杯酒,西出阳关无故人”的诗句开篇,道出一关之隔,却是置身异境的孤独感。让我联想到初到日本,虽在满是黄肤黑发的环境中,却说着不同的语言,难免感到陌生。但现代通讯技术使得联络相通,乡音互传便利快捷。遥想过去,异国他乡,如此的陌生感该如何排解?语言不通的双方,相互之间的联系如何建立?老师给出了答案:无声的对话——笔谈。
王老师以追溯中日交流原点的方式印证了笔谈之产生并非偶然。据日本史籍《扶桑略记》所记,圣德太子607年派出以小野妹子为首的第一批遣隋使,到达衡山遇到老僧时,因“言语不通”而“书地而语”。而1877年,广东人何如璋赴任首位日本国出使钦差大臣,与日本汉学家石川鸿斋“笔谈终日不知倦,纸迭作丘,奇论成篇”。这两例都恰恰证明笔谈是中日交往延续的、官方的交流方式。
为阐释笔谈文献的特点,王勇老师引出陈寅恪先生的名言:“一时代之学术,必有其新材料与新问题。取用此材料,以研求问题,则为此时代学术之新潮流。”作为“新材料”的笔谈文献资料,便是需要新的理解方式与研究方法。语言学家索绪尔倡导的语言高于文字的状况在西方语境中普遍适用,但在东亚——特别是汉字文化圈,王老师认为有时文字比语言、视觉比听觉更重要。
王勇老师所举笔谈之例,验证了笔谈文献强大的生命力和存在感,突出了“此时无声胜有声”的力量。其中印象最为深刻的便是《芝山一笑》中,记载曾游历中国、著书《观光纪游》的冈千仞招待中国使馆宾客时出现的“哑饮”。明明对坐沉默,只是饮酒而不发一语,却是“纵横自在,不穷其说则不止”,原来事实是“凡舌所欲言,出以笔墨”。不言不语,仍然沟通无阻,倒是形成了另一番别开生面的来往场面。笔谈不仅解决了语言不通的问题,更是突出了文人雅士之间的默契与呼应,不是比语言互通更显雅韵吗?写的是字,谈的是心啊。
结尾,王勇老师提醒我们要珍惜运用汉字的能力,将这个东亚文化传播的重要载体,发挥出更有效的作用,以“无声”创造胜过“有声”的传播力与影响力。
老师正致力于笔谈文献的发掘整理,并且在此学术领域奉献精力。此次的纪念演讲让我回想起之前课堂中老师对于“无声的对话”的英译的反复推敲。仅仅是如“dialogue”这一词的单复数判断,也要找出充足的例证依据。笔谈读书会上,老师对于文献材料的词句解释,也是再三斟酌。一字一词,如品茗饮茶一般,细细体会咀嚼,乐在其中。徜徉学术之乐趣,让人感动。看着台上的王老师,气定神闲,妙语连珠,还是学生们熟悉的老师。
听完演讲,再回头想想老师今日所谈:笔笔谈相往,语语话同方。笔谈的是一种熟悉感,对于学生而言,这演讲的一词一句也是老师带给我们的熟悉感。依旧是自豪、感动,获益良多。
浙江工商大学硕士生 方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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